8月16日,位于北京凱德晶品購物中心的華爾街英語門店已經人去樓空。

8月20日,記者看到位于北京世茂大廈的華爾街英語門店亦已停業,大廈物業貼出相關告示。

3月29日,本報刊發《交了17萬元學費學習條件卻不順意北京華爾街英語收錢容易退款難?》一文,對北京華爾街英語培訓機構學員劉女士退費難一事予以報道。近日,記者了解到,經過4個多月反復交涉,劉女士至今仍未能與華爾街英語達成一致意見。“期間我又多次與華爾街英語銷售、客服聯系,對方雖不拒絕,但對我提出的訴求予以各種推諉。”劉女士說。

8月中旬,劉女士向記者反映,位于北京市凱德晶品購物中心的華爾街英語培訓機構突然關門。之后,多名自稱已經交費幾萬元到幾十萬元不等的學員亦聯系到記者,稱機構停課后,他們與之前的銷售人員及老師均失去聯系。

記者梳理發現,北京華爾街英語培訓機構關門并非個案,同一時間段,全國多地均出現華爾街英語停業現象。老牌成人英語培訓機構華爾街英語緣何突發變故?消費者又該如何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記者對此展開調查。

突然停業致學員、物業蒙受損失

8月16日至20日期間,記者多次前往北京部分華爾街英語培訓機構門店。在華爾街英語北京世茂大廈店,物業張貼了關于該店停業的相關公示。一名大廈工作人員告訴來訪學員,應趕緊前往派出所登記。

在華爾街英語凱德晶品店門口,記者看到有商場工作人員專門設臺為前來咨詢的學員提供幫助。在一本登記冊上,已有不少消費者留下聯系方式和花費金額。

現場的一位學員告訴記者,她和女兒都報名參加了華爾街英語,總計投入20萬元左右;還有學員提到,自己退休后希望能利用業余時間繼續學習英語,所以把一年退休金6萬多元全部投入進來……

“我還是通過網上信息和同學電話才知道華爾街英語已經關門,現在工作人員的電話也打不通了,不知該怎么辦。”劉女士說,“前幾天我來上課時還看到有消費者來繳費,誰能想到機構說關門就關門。”

記者注意到,部分華爾街英語學員還通過貸款的方式繳納學費。“課程銷售得知你繳納學費有困難時,會主動提供相應貸款模式。”劉女士說,“銷售會抓住消費者的心理特征,找到相對應的‘解決方案’。”

學費這么高,為何還有那么多消費者甘愿投入其中,甚至不惜貸款?記者此前暗訪時發現,“今天優惠最后一天”“投資自己就是最好的投資”“換算下來每天其實用不了多少錢”“費用也就等于吃幾頓高檔飯、買一兩個奢侈品包”“我自己就是在此學習的受益者”等話術均是華爾街英語課程銷售人員的“花式吸引法”。“通常,在經過銷售人員長達數小時的‘教育’后,我們或多或少會購買相應課程。”劉女士結合自身經歷說。

由于華爾街英語許多課程采用的是較為自由的上課模式,部分學員辦卡后甚至一次沒來得及去,就遇到機構關門的情況,價值不菲的課程卡是否還能使用尚不得而知。截至8月19日,有學員向記者展示,雖然華爾街英語線下門店陸續關閉,但線上課程仍然可以登錄。

此外,記者還了解到,對物業方而言,華爾街英語人去樓空的現象事先也毫無征兆。凱德晶品購物中心工作人員表示,關門前一天晚上,店內工作人員和以往一樣正常下班離開,結果第二天就沒人再來營業了。

在一張落款為北京凱德晶品房地產經營管理有限公司8月13日的告知書中顯示,2019年2月27日,北京華爾街英語培訓中心有限公司承租該公司房屋,用于經營華爾街英語商業學院進修學校補習中心。華爾街英語因自身原因在未事先書面通知該公司的情況下,已于2021年8月13日起擅自停業及關閉店鋪。對此,該公司已采取相應處理措施。該份告知書還提到,華爾街英語存在與商場的欠費情況,商場將通過法律途徑與華爾街解決相關糾紛。

學員通過多途徑維權

企查查顯示,華爾街英語在北京的注冊公司全名為北京華爾街英語培訓中心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西蒙尼,成立于2004年2月13日,企業地址位于北京市朝陽區建國路。記者看到在風險顯示一欄中,截至8月20日,該企業自身風險共有195條、關聯風險111條、歷史風險6條等。值得注意的是,2021年8月9日,該企業曾變更過法人代表。

此外,華爾街英語還在北京崇文門、酒仙橋、望京、國貿、海淀等地,以及廣東、黑龍江、上海、天津、重慶、通遼、青島、蘇州、南京、無錫、大連等省區市均設有公司或學校。

8月16日,信用中國網站刊登消息稱,華爾街英語培訓中心(上海)有限公司因“通過登記的住所或者經營場所無法聯系”而被列入經營異常名錄。

據中國執行信息公開網相關資料顯示,2021年7月以來,華爾街英語培訓中心(廣東)有限公司、華爾街英語培訓中心(廣東)有限公司深圳福安分公司、華爾街英語培訓中心(廣東)有限公司深圳車公廟分公司接連被法院強制執行。

針對全國多家華爾街英語突然停止營業一事,不少學員已向當地教委、政府服務熱線、公安機關等部門反映情況,也有學員通過法院訴訟來維護自身權益。

北京學員張女士2019年4月花費38999.94元購買了華爾街英語NSE課程,可在2020年7月之前只學習了L3到L8的課程。之后她又分別兩次續費了4500元和54300元,從普通會員升級為VIP會員,NSE課程提升至L20,時間延續到2022年7月26日。“去年9月和今年1月,華爾街英語給我發了兩份與降價營銷有關的郵件。”張女士說,“期間,老師不斷找我談課程服務升級的事,加上這兩次降價活動頗具誘惑,我便又投入了5萬多元。可誰曾想到錢花了不到半年,他們竟關門了。”

華爾街英語停業后,張女士與學校多次聯系未果。8月17日,她向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起訴了北京華爾街英語培訓中心有限公司。從張女士提供的短信信息可見,目前這起合同糾紛案的立案申請已通過材料初審。

需完善行業監管機制

降低消費者維權難度

8月14日,另一家成人英語教育企業英孚教育集團官方公眾微信號發表了一篇聲明,提到英孚對華爾街英語全面停業及事件對其學員帶來的影響深表關注。聲明還表示,英孚與華爾街英語無任何商業合作關系,但出于企業責任與同理心,英孚愿意為受此次事件影響的學員提供一系列幫助。

8月19日,英孚公眾微信號又一篇相關文章提到,該企業將為華爾街英語學員免費提供時長為12個月的在線課程,其中包含12節真人線上會話課;如學員選擇升級到英孚相關課程,英孚將提供50%的特別折扣,但學員需在線填寫包括華爾街英語學習中心具體地點、英語學號、課程名稱等信息。對此,有學員對記者表示,英孚此舉究竟能否減少消費者損失,還需繼續觀望及深入了解。

8月20日,劉女士再次致電記者,稱北京市海淀區教委已向其作出電話回復,但由于17萬元的學費數額較高,教委在處理的同時,建議她走法律程序以維護自身權益。

對于華爾街英語停業現象,廣東國鼎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公益律師廖建勛分析認為,在沒有任何通知的情況下,華爾街英語突然關門的做法屬于嚴重違約行為,也有違基本的商業道德。

“如果華爾街英語因為經營問題導致破產,學員想追回預繳的學費就只能通過參與破產清算程序進行維權了。”廖建勛分析,“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相關規定,如果華爾街英語申請破產,作為享有債權的消費者可以依照相關規定進行債權申報,然后由破產管理人根據華爾街英語的債權債務比例向消費者進行清償。但由于華爾街英語基本上都是輕資產運作,估計消費者最后通過破產清算拿回來的錢會很少。”

廖建勛認為,在互聯網經濟時代,涉眾型服務消費糾紛日益增多,消費者權益保護難度加大。對于類似預付款型的培訓服務,要嚴格執行國家規定的不得一次性收取時間跨度超過3個月的費用;對于涉及消費者眾多的企業,建議有關部門借鑒建筑行業的做法設立專項共管賬戶,避免消費者因預付款被挪用導致后期維權困難。

《 中國城市報 》( 2021年08月23日  第05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