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首批新能源汽車動力蓄電池已進入“老齡化”階段。

電池回收看似是末端問題，實則是關乎整個行業綠色、可持續發展的重要議題。

為了加快推動產業規范化發展，相關部門不斷加碼布局。12月15日，工業和信息化部公示了《新能源汽車動力電池綜合利用管理辦法（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辦法》），成為加大廢舊新能源汽車動力電池綜合利用管理力度、促進資源循環利用、推動新能源汽車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新助力，也將為處于發展初期的動力電池回收行業帶來良好發展機遇。

行業規范化發展是趨勢

工業和信息化部新聞發言人、運行監測協調局局長陶青介紹，目前我國已建成1萬余個廢舊動力電池回收服務網點，僅今年1月—5月，回收利用廢舊動力電池就有11.5萬噸，超過去年全年總量。

動力電池回收背后是可觀的經濟價值，吸引了不少企業紛紛涌入行業。

為了能夠明確各方責任，《辦法》提到，汽車生產企業應承擔裝機的動力電池回收主體責任，電池生產企業承擔直接銷售至市場（如電池租賃運營機構等）的動力電池回收責任，另外，電池租賃運營機構、回收服務網點等單位應履行相應責任，保障廢舊動力電池的規范利用和環保處理。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11月，工信部發布了《新能源汽車廢舊動力蓄電池綜合利用行業規范條件》第五批企業名單，共涉及68家企業，而此前自2018年公布首批企業白名單以來，前四批公布的企業分別是5家、22家、20家、41家，至此共有156家企業入圍。記者梳理后發現，其中95家為梯次利用企業，51家為再生利用企業，10家為綜合利用企業。

地方布局也在提速。11月，深圳市發改委發布《促進安全節能環保產業集群高質量發展的若干措施（征求意見稿）》的通告，對納入工信部新能源汽車廢舊動力蓄電池綜合利用行業規范條件企業名單的企業示范項目，按照經核定總投資的20%，給予最高3000萬元資助。福建省工信廳日前也發文提出，對納入新能源汽車廢舊動力蓄電池綜合利用行業規范條件名單的企業給予一次性獎勵。

在不少業內人士看來，白名單中企業陸續增長是必然趨勢，這意味著電池回收行業發展和國家政策的支持，有助于電池回收市場規范化運營和管理。

動力電池回收市場龐大

根據相關規定，當動力電池的容量低于初始容量的80%，便不再適用于電動汽車等高需求電池領域。

退役后動力電池的“歸宿”是什么？

中國城市報記者了解到，經過拆解重組后的動力電池，可以轉入梯次利用階段應用于對電池能量密度要求不高的領域，如低速電動車、備用電池、儲能系統等。對于無法梯次利用的電池則可以提煉出鋰、鈷、鎳等高價值的金屬材料循環利用。

中汽數據顯示，我國鎳、鈷儲量分別占全球的3%與1.1%，目前九成以上的鎳、鈷資源仍需進口。因此，回收提煉出的鋰、鈷、鎳等高價值的金屬材料可以相對解決我國原材料較小的資源儲量與我國巨大的新能源汽車市場不匹配的問題。

隨著動力電池回收政策不斷加碼，行業參與者數量激增。

據民生證券近日發布研報，到2030年，我國動力電池回收市場規模預計可達1406億元，比2022年實際市場規模增長近9倍。有關數據顯示，截至今年三季度，國內電池回收相關企業數量達到了11.2萬余家。

事實上，寧德時代、比亞迪、億緯鋰能等主要電池廠商對于動力電池回收均有相關布局。電池行業巨頭寧德時代董事長曾毓群曾表示，促進退役電池綠色回收和綜合利用，是可持續發展的重要解法，表明了行業對于電池回收的重視。

此外，寶馬作為汽車生產知名企業，也于2017年開始布局自研的動力電池溯源管理系統。今年9月，退役動力電池原材料閉環回收的模式已覆蓋全部寶馬電動車型，預計明年全部寶馬經銷商店都將設立符合國家標準的電池回收服務網點。

警惕引發二次污染

為何動力電池的回收越來越受重視？除了市場行情不斷發展以外，在環保層面也是十分必要的。動力電池如果處理不當，將會給環境帶來嚴重污染，同時也是對電池資源的浪費。

在環保和資源利用方面，電動汽車相比于燃油車要清潔高效許多。發展新能源汽車的目的之一，是要減少化石能源的使用，降低能耗水平，然而在制造和回收動力電池過程中，不可避免地伴隨著大量的碳排放，以及排放污染氣體。

深圳零廢棄政策顧問劉華接受中國城市報采訪時表示，盡管新能源汽車相對于燃油汽車在使用環節中的直接碳排放幾近于零，但放眼車輛全周期，新能源汽車在生產制造、回收等環節仍存在較大的減碳壓力。

動力電池再生回收的目標是最大可能的重復利用資源、實現循環經濟。怎樣做回收拆解？劉華具體介紹，火法與濕法是業內主流的兩種對有價金屬提煉的方式，兩者各有利弊，火法是通過焚燒的方法最終獲取貴重金屬，效率高、應用廣，但產生的能耗較大，產生的污染嚴重，對鋰的回收也有一定損失。相對而言，濕法使用化學試劑回收金屬元素，但流程較長、成本高。在電池回收再生過程中，這些處理方法可能會產生包括重金屬、粉塵、全氟和多氟化合物（PFAS）等多種污染。

“處理過程中很容易產生二次污染。”劉華表示，希望在政策上注重對企業有毒有害物質排放的把控，讓企業做到依法、合規運營，同時要加大對綠色、高效回收的宣傳推廣，從意識上解決源頭污染問題。

探索有效策略加強溯源管理

回收電池的梯次利用、再生利用，能從整體上降低電池產業的能耗成本，實現綠色低碳發展的目標。而在行業發展過程中，國家的政策支持以及溯源管理仍舊是核心。

此次《辦法》中特別提出，汽車生產企業應通過新能源汽車銷售商等渠道記錄新能源汽車及所有人溯源信息，明確動力電池的維修、退役、回收等要求及程序，在達到退役條件時，及時告知新能源汽車所有人回收處理的要求與程序。

目前，我國已初步建立動力電池回收再利用體系，培育了一批梯次利用和回收再生的相關企業。有了溯源信息，各個流程的信息都會在平臺上查詢到，有利于平臺對于電池回收全流程的監管。

劉華建議，我國可探索適合行業發展的策略，比如借鑒歐盟環保要求，采用生產者責任延伸（EPR）制度，誰生產誰負責，讓生產者繳納費用，對拆解企業進行相應扶持。但由于電池回收利用涉及多個交叉學科，產業鏈條繁多、技術復雜，市場調節等不可控因素，實踐過程中需要注意規范回收各環節責任分工，規避拆解回收企業違規操作問題，尤其應在政策上細化規則、定好標準，同時也需要完善配套政策、措施，保障執行和落地。

第十三屆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國科學技術協會主席萬鋼在2023世界動力電池大會上表示，促進退役電池綠色回收和綜合利用，建立規范有序的動力電池回收和綜合利用的市場生態，對環境保護、成本控制、梯次利用、原材料的保障，推動產業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的作用。要加強回收利用的監督管理體系建設，積極探索創新商業模式，實現動力電池回收的市場化發展。

《 中國城市報 》（ 2023年12月25日  第11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