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勁草教授（中）和章劍劍副教授（左）術前查看來自澳門的林女士的情況。

圖：“都江堰”式血管搭橋與傳統搭橋的對比。

4月26日—28日，中國腦卒中論壇在京召開。武漢大學中南醫院神經外科煙霧病治療中心主任章劍劍副教授應大會組委會邀請作《顱內外血管搭橋術術式的傳承與創新》主題發言，與全國同行分享中心在煙霧病新術式上進行的探索與積累的經驗。“希望通過這個平臺讓更多的同行真正了解這項技術，掌握這項技術的核心，把我們中心首創的‘都江堰’式血管搭橋新術式推廣到全國，讓更多的煙霧病患者獲益。”5月5日，章劍劍在接受記者專訪時充滿希冀地表示。

“這一趟武漢之行來得特別值”

4月26日，來自澳門的煙霧病患者林女士從武漢大學中南醫院痊愈出院。55歲的林女士告訴記者，她頭暈頭痛已有5年，此前一直硬扛著。后來頭暈發作越來越頻繁，直到去年頭痛得實在受不了，才在兒女們的催促下去看醫生。做完檢查后，被醫生告知是煙霧病。

林女士此前從未聽說過這種病，醫生告訴她外科手術是唯一的治療方案，但是整個澳門都沒有醫院做過這種手術。在澳門醫生的幫助下，林女士聯系上了武漢大學中南醫院煙霧病治療中心。今年春節過后，兒子陪著她第一次來到了武漢。接診的章劍劍副教授給她開了藥，讓她先吃藥將癥狀控制好再來手術。

吃了藥后，林女士的頭暈頭痛癥狀明顯好轉。倘若吃藥就能控制，何必挨上一刀？看到母親猶豫，兒女們輪番勸她一次性解決。思慮再三，林女士下定決心接受手術，兩個女兒陪著她再次來到武漢。

4月18日，章劍劍帶領團隊為林女士進行了中南醫院特色的“都江堰”式搭橋手術，重建顱內血流供給。術后，林女士所有不適癥狀全部消失。“我媽手術第4天就可以自己下床了。”林女士的女兒高興地說，來之前特別擔心手術會留下后遺癥，看到媽媽恢復得這么快、這么好，覺得這一趟武漢之行來得特別值。

引起兒童和青壯年卒中的主要禍首

煙霧病到底是一種什么病？章劍劍介紹，頸內動脈是大腦供血的主干道，當主干道狹窄或是閉塞后，為保證血供，大腦會代償性地生出許多紛雜的“支路”毛細血管。正常人做腦血管造影，腦血管主動脈及支脈就像一棵茂密的大樹，不斷伸展開枝丫，每一根枝條都脈絡清晰，但煙霧病患者大腦里的血管就像一團團彌散的煙霧。這些微小的煙霧狀血管比正常血管脆弱，極易破裂出血并流入大腦，從而出現腦梗死或腦出血，因此這種病也被形象地稱為“煙霧病”。

“它是引起兒童和青壯年卒中的最常見原因。”章劍劍指出，這種病在日韓等東亞國家高發，近年來在我國發病率有逐漸上升趨勢。如果反復出現不明原因的頭暈、頭痛、肢體麻木無力以及孩子哭鬧后手腳無力，都應及時做個MRA或是CTA檢查來排除煙霧病的可能，及早發現，盡早干預。一旦拖到癥狀頻繁發作，即便接受手術治療，預后也不是太理想。

“都江堰”式分流讓血流“按需分配”

章劍劍表示，治療煙霧病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顱內外血管搭橋術，目前國際上流行的是“端側吻合式搭橋”。他解釋，這種手術方式是在閉塞的大腦中動脈上開個“窗”，將顳淺動脈截斷后與其進行“T”字形吻合，術后容易出現血液過度灌注或是供血不足，導致腦出血和腦梗塞的再次發生。

“我們在治療中發現，只有讓患者在搭橋術后能夠按照自身需求去調節血流的供給，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并發癥發生。”章劍劍向記者透露，煙霧病中心通過長期探索首創了側側吻合式“血流自主調節血管搭橋”的新術式。他進一步解釋，這種術式是模擬都江堰水利工程的分流和限流原理，依舊選擇顳淺動脈和大腦中動脈。不同的是，只需在顳淺動脈和大腦中動脈遠端各開一個“小窗”，將它們并排吻合在一起，變“T形的端側吻合”為“并排的側側吻合”。

“我們不用破壞血管，就能重建大腦全網的血流。”章劍劍說，患者可以根據大腦的缺血程度及其對血流的需求從顳淺動脈中自由地獲取血流。簡單地說，就是大腦需要多少血，就從顳淺動脈中取多少，多余的血則從顳淺動脈遠端流走。在顳淺動脈血供不足的情況下，還可以從其他動脈甚至將遠端頸外的血回抽到腦內，實現搭橋術后血流的“按需分配”。

據了解，該中心從2021年10月開展這項新技術以來，已成功治療400余例煙霧病患者，其中年齡最小的患兒僅4歲，大大降低了腦出血和腦梗塞的發生概率。章劍劍坦言，沒有任何一種手術方式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除了特色的“都江堰”式搭橋術式，目前中心已經開展了十幾種術式治療煙霧病。

2022年在日本舉辦的世界煙霧病大會上，章劍劍受邀在大會上分享了團隊的這項標志性研究新成果，治療煙霧病的“中南模式”得到國際認可。他透露，目前有些美國煙霧病診療中心也在嘗試為患者實施他們首創的“都江堰”式搭橋術式。

章劍劍強調，并非簡單地將傳統的端側吻合變為側側吻合就能實現所謂的“都江堰”式血管搭橋。只有在側側吻合手術中做成真正的分流血流，才能實現血流的按需分配，這是中南醫院的“核心技術”，他期待能有更多的醫生掌握這項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