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底，“春節——中國人慶祝傳統新年的社會實踐”項目通過評審，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其中幾乎囊括了全國各地和春節相關的所有過年習俗。北京的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千軍臺莊戶幡會、斂巧飯習俗將于正月十五、正月十六亮相，展現地道京味年俗。
作為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的千軍臺莊戶幡會和斂巧飯習俗活動，已經在各自的村子里傳承了數百年。現如今，活動已經不僅僅是當地村民的團圓盛會，它還吸引來了眾多遠道而來的游客，大家共同在活動中分享過年的喜悅。
千軍臺莊戶幡會
“神仙”駕到 祈福迎祥
每年正月十五、正月十六這兩天，門頭溝區大臺街道的千軍臺村和莊戶村都會熱鬧非凡。大名鼎鼎的“千軍臺莊戶幡會”，就在這兩天舉行。
幡會的原名是“天人吉祥圣會”，又稱“天仙會”，以頌神祭神、祈福迎祥為主要內容，始于明代，興于清代，據傳康熙年間曾受過皇封。兩天的盛會中，千軍臺、莊戶兩村互作主客村輪流走會拜訪，習俗歷經約500年傳承至今。2014年11月11日，千軍臺莊戶幡會成功入選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村民們每年都盼著這幡會呢！”73歲的韓祥斌是莊戶村的村民，因為在村里德高望重，他還擔任了莊戶村的“會頭”。正月十五當天，兩村會首先舉行開箱儀式并掛幡，隨后莊戶村會作為客村，拜訪主村千軍臺村。兩村的幡會隊伍見面后，韓祥斌會手持撥子旗，與千軍臺村的會頭舉行“對旗”儀式。雙方互道一聲問候。
儀式舉行完畢后，雙方會頭齊聲宣布幡會開始，頓時鞭炮齊鳴，鑼鼓大震，兩村的幡旗也全都高高擎起。現場共有幡旗二十一面，上面寫著神仙的名號，如“山川地庫煤窯之神”，簡稱窯神幡，“敕封五湖四海行雨龍王”，簡稱龍王幡，此外還有靈官旗、關公旗、老君幡、玉皇幡等等，相當于各路神仙齊聚盛會。幡旗色彩鮮艷，形象生動，非常漂亮。
圍繞在幡旗周圍的，還有儀樂班、吉祥班、吵子會、大鼓鍋子會、地秧歌等會檔，進行著各自的表演和演奏。隨后，幡旗隊伍和表演隊伍開始緩緩前進，與數不清的觀眾一同行進在山間古道，場面宏大，好不熱鬧。
幡會其中一層意義是祈福，還有一層意義是團聚。村民們無論身居何處，到了舉行幡會的日子，都要回到家鄉參加活動。有把子力氣的青壯年可以幫忙舉幡，會表演或演奏的可以加入會檔，實在幫不上忙的也可以當觀眾湊湊熱鬧。只要身處于這種團聚的氛圍之中，大家就能感受到，自己的根就在這里。
集體傳承 活力常在
千軍臺莊戶幡會作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項目，在其長久的歷史當中，也遺留下來了不少文化的瑰寶，京西古幡樂就是其中之一。
京西古幡樂依托古幡會而產生，是幡會活動中各種樂曲的統稱，堪稱民間音樂的活化石。它包含吹樂、打樂，吹奏樂器由笙、管、笛、嗩吶等組成，打擊樂器有單皮鼓、單面鼓、小鏇子、大鑼等等。
古幡樂目前保留下來了幾十個曲牌，有的來源于民間祭祀音樂，還有的源于元曲曲牌，其中《秦王掛玉帶》是唐代軍隊出征時演奏的打擊樂，《柳公宴》反映的是孔子周游六國時期，柳公設宴款待的情景等等。在不同的場合，儀樂班會演奏不同的古幡樂，比如在臨近幡會結束時的焚表送神儀式，就會演奏幡樂的代表曲牌之一《焚火贊》。
“我們有些老師傅，會吹也會打，幡會的時候穿兩套衣服，這邊跟著儀樂班剛吹完，那邊馬上換衣服跟著鼓會打鼓。”韓祥斌介紹，雖然老師傅們能夠身兼多職，但想要傳承歷史文化，只靠“老人”出力顯然是不夠的，必須要有新鮮血液的補充。
在莊戶村有一個名叫大鼓鍋子會的會檔，如今年齡最小的成員只有十幾歲，今年的幡會，小成員也會上場表演。“我們是一個大鼓配兩個小鍋子，鍋子就是像小镲一樣的樂器。孩子年齡小，還打不動鼓，就讓他從鍋子學起。有些曲子，用的還是老的工尺譜來傳承，還有的曲子，靠的是老師傅們的口傳心授。”
韓祥斌表示，別看大鼓鍋子會打的都是傳統的老曲目，并不是現在的什么流行音樂，但孩子們學起來十分起勁，因為他們從小就聽著老一輩的人講幡會的故事，舉行幡會的時候也當過不少次觀眾。經過一遍遍的耳濡目染，孩子們對幡會已經形成了一種期待，覺得是一種好玩的事情。“有些非遺項目是靠個人來傳承，我們是集體傳承。每個會檔和班子都是流動性的，老人退了之后，就由這些新人補上，這樣才能一直保持著活力。”
“斂巧飯習俗”活動
揚飯喂雀 以求豐收
“琉璃古鎮，韻致醇厚。斂巧之飯，香飄百里……”大年初九，懷柔區的一處禮堂內，一位頭發略顯花白的老人，正用洪亮的聲音演練著祈福詞。老人名叫靳洪安，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斂巧飯習俗活動的傳承人。每年正月十六，懷柔區琉璃廟鎮都會舉辦斂巧飯活動，靳洪安作為傳承人，會為參與活動的人們祈福。
靳洪安是琉璃廟鎮楊樹底下村的村民，斂巧飯的由來，還與他的祖先有關。在清朝嘉慶、道光年間，有靳姓和霍姓人家逃難來到如今楊樹底下村的所在地，但當時他們連種地的種子都沒有，兩家便各派一人翻山越嶺去鄰村求助。兩人輾轉各村，終于討到了一麻袋的種子，返回的途中休息時，卻不慎把麻袋打翻，種子散落到了巖石縫中，費盡周折也取不出來。正在兩人一籌莫展之時，幾只山雀飛來，用尖喙把種子叼了出來，擺放在了旁邊的巖石上，隨后便飛走了。靳、霍二人既驚奇又感動，連忙向著“神雀”叩謝。
此后每年的正月十六，楊樹底下村都會舉辦斂巧飯活動。“巧”字來源于當地人對于山雀的別稱，“斂巧飯”指的是收斂全村的糧食和蔬菜做成飯，以此來感謝山雀的幫助并祈求來年的豐收。斂巧飯活動的一大亮點就是揚飯喂雀的儀式，靳洪安會穿著喜慶的衣服，一邊把收集來的糧食拋向空中，一邊招呼：“小家雀兒，快快來……”
斂巧飯的傳統菜肴有豆腐、海帶、粉條燉肉等等，豆腐取的是諧音“福”，海帶、粉條則因為其形態細長，取“長壽”之意。主食做的是紅豆飯，祈禱著新的一年能夠“紅紅火火”。
古今交融 一票多用
靳洪安介紹，斂巧飯習俗活動入選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是在2008年6月，在那之前，參加活動的人主要還是鎮里和村里的人。入選了非遺項目之后，斂巧飯的名聲越來越響了，規模也越來越大了。“現在很多人都知道懷柔有個斂巧飯，還會特意趕來參加活動，吃上一口飯，沾沾福氣。”
隨著時代的發展，斂巧飯的活動形式也在不斷創新。比如今年的活動主題是“雙百聚琉璃瑞巳賀豐年”，其中的“雙百”，一方面指的是斂巧飯已有200多年的歷史，另一方面契合的是懷柔區建立百年科學城的遠大構想。在今年的活動現場，主辦方會特意邀請在懷柔工作的科學家們共同參與斂巧飯的制作。節目演出區還會上演機器狗舞蹈表演，讓傳統民俗與現代科學智慧相融合，這也是琉璃廟鎮斂巧飯活動中首次加入科技類節目。
今年，楊樹底下村作為主會場，將會舉辦民俗表演、互動游戲、趣味集章、民俗市集等活動。此外，琉璃廟鎮的六個特色民宿還會作為六個分會場，舉辦非遺手作、皮影戲觀演等各種趣味活動。來旅游的游客住在民宿當中，也能吃到和主會場一樣原汁原味的斂巧飯。
如今的斂巧飯，與旅游、科技、文創等流行元素的結合已經越來越密切，游客可以購買到斂巧飯元素的文創徽章、冰箱貼、抱枕等產品。斂巧飯主活動是在正月十六到十九舉行，游客購買的主活動門票，還將具有“聯動優惠卡”的功能，可在2025年享受鎮域內多家民宿、餐廳的8.8折優惠。主活動結束之后長達數月的時間里，琉璃廟鎮的各個村子還會陸續舉辦各自的斂巧飯小型活動，讓喜慶的氣氛源源不斷地持續下去。
受訪者供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