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徒步巡山到電子眼盯防，護林員老尚見證著上方山森林防火工作的變化。
天氣回暖，尋春踏青的人多了起來。北京市房山區上方山國家森林公園群峰聳秀，這里生活著652種植物和149種陸生野生動物，是一個天然氧吧。3月中旬，正值北京市森林高火險期，森林防火，成為這個時期每位基層護林員不能松懈的“頭等大事”。
今年是護林員老尚在上方山國家森林公園森林管理處工作的第19年，他見證了森林防火工作從徒步巡山到電子眼盯防、從大喇叭宣傳到無人機循環播放防火提示的技術進步。
3月10日，上方山國家森林公園，護林員爬下瞭望塔準備進行巡護工作。新京報記者 王子誠 攝
從沒有路到走出一條巡護路
上方山位于北京市房山區韓村河鎮圣水峪村，距離北京市中心約70公里，這里獨特的自然地理環境孕育了豐富的植被類型，是目前華北地區唯一保存完好的原始次生林。如今的上方山，是無數護林員用心守護、用腳丈量的成果。
老尚，名叫尚海忠，2006年轉業后，他成了上方山的一名護林員，工作內容就是巡山、保護山林。“剛開始，這里很落后，很破舊。”初上崗時，盡管已有心理預期，尚海忠還是被山上艱苦簡陋的環境嚇了一跳，“吃水靠驢馱，電力也很緊張，有時候要用蠟燭來照明。”
尚海忠回憶，21世紀初的上方山，山上是沒有路的，這片森林向人們展露出原始的一面。“為了保護好上方山的森林資源和生態環境，我們開始了巡護工作。”從沒有路，到走出了一條巡護路。大多數時候，尚海忠會和幾名護林員結伴而行，分工完成巡護工作。
一個背包，一根樹枝，是護林員上山的“標配”。巡山時，上方山的護林員們會盡量“輕裝上陣”，以更好地適應地形、完成工作。“爬坡、過懸崖，這對我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很容易。”19年的巡山經驗，讓尚海忠練就了過人的膽量和身手，近70度的陡坡，他手腳并用往上爬，動作干脆利落。
望遠鏡，也是護林員背包里必帶的一件物品。登高望遠，游人關注的是山景壯闊、心曠神怡，而對護林員來說，還有更值得被記錄的內容。透過望遠鏡，尚海忠要觀察遠處的鳥類品種和山坡上的植被類型。“物種資源的搜集記錄，也是我們巡山工作的一部分。”
3月10日，上方山國家森林公園，護林員正在查看對面山體上的植被情況。新京報記者 王子誠 攝
巡山過程中，尚海忠會格外注意一些“小家伙”，周氏嚙小蜂就是其中之一。他一邊展示著自己制作的標本冊子一邊說，周氏嚙小蜂能有效降低美國白蛾蟲口密度，是生物防治工作中的一個重要角色。“制作成標本，既能作為信息記錄，又可以在未來知識科普的課堂上發揮作用。”
森林防火期每天都有巡護任務
去年以來，尚海忠又多了兩名新同事——50多歲的董玉菊和何思群。“剛開始上山，我都不敢下來，腿軟，不敢動。”作為護林員隊伍里的新人，何思群在一個多月的巡山中慢慢總結經驗，“走山路時別往下看，看準腳下的路。”
正值森林防火期，上方山的護林員們每天都有巡護任務。尚海忠介紹，巡護分成內巡和外巡，內巡主要針對上方山內的幾個關鍵卡口、點位以及周邊防火墻進行巡護，外巡則針對的是上方山的臨界點，比如與周邊村莊的交界處。
一次內巡，從山腳到目標點位通常需要三小時左右。尚海忠說，這樣的巡護強度，加上中途還要做記錄，基本要耗費一整個白天，因此，護林員的背包里都會帶著午飯。中途休整時，他們倚靠崖壁，吃著備好的食物和水，簡單完成一餐。
3月10日，上方山國家森林公園，護林員在崖壁邊吃午飯。新京報記者 王子誠 攝
巡護的部分區域，是禁止游客進入的，但在巡山過程中，還是會發現一些“不速之客”。每到旅游旺季，許多人會選擇徒步登山。爬野山的人走了，產生的垃圾卻留了下來，這讓護林員又多了一項工作內容。“我們一人帶一個大袋子上山，下來的時候準是裝滿垃圾的。”董玉菊說。
3月10日，上方山國家森林公園，護林員在山野間清理垃圾。新京報記者 王子誠 攝
護林員的周末更加忙碌。“雙休日爬野山的人增多，出于安全考慮，我們只要發現就會進行勸阻，也碰到過登山迷路的人，最后是我們帶著下山的。”董玉菊干護林工作已經一年多了，現在面對突發狀況也能自如應對。
護林員的“第三只眼”
山上的森林防火瞭望塔，是護林員們值守的地方。
瞭望塔一般建在高處，四周視野開闊、沒有遮擋，護林員們可以看到周邊山林，及時發現突發火情。
瞭望塔里擺著兩張簡易小床，“以前，瞭望塔是離不開人的，需要護林員24小時值守。”尚海忠回憶，那時候，一個瞭望塔點位需要兩名護林員輪值，一周下來，一名護林員需要在瞭望塔度過兩到三天。
如今，高清監控攝像頭成了護林員的“第三只眼”，在上方山布下一張巡護網。2011年前后，上方山國家森林公園逐步引入監控系統，“技防+人防”模式讓護林員不再需要在瞭望塔過夜。上方山國家森林公園已配備196個高清電子攝像頭，覆蓋公園近90%的區域，那些監控不到的死角，便由護林員進行巡護。“這些攝像頭還配有音響，通過它，護林員能直接和森林防火中心取得聯系，隨時溝通。”
3月10日，上方山國家森林公園，瞭望塔上的攝像頭配備音響，方便護林員和森林防火中心聯系。新京報記者 王子誠 攝
“一旦出現火情，每分每秒都很寶貴，需要盡快控制、及時撲滅。”尚海忠介紹，上方山建設了多個防火工具庫，并配有常規消防工具和必要滅火設施，“萬一發現火情，我們護林員會先進行應急處理。”
走到瞭望塔旁，尚海忠檢查起周邊的輸水管道，它們是蓄水池正常工作的保障。消防栓、蓄水池、防火管線……這里建有一套完整的滅火裝備。“我們把水引上山，相當于為專業救火隊伍提供了一個后備資源，即便他們空手上山，也能進行滅火工作。”
除了監測火情，上方山的電子監控系統還承擔著重要的巡護任務，包括監控進山人員、文物古建保護、生態物種資源保護等。尚海忠說，監控系統讓巡護效率更高。從徒步巡山到數據織網，尚海忠見證著上方山護林工作方式的變化，他也漸漸把這片山林當成了自己的家，“在家里，哪里需要保護，哪里需要關注，我都會去落實。”
無人機讓森林防滅火更高效智能
這樣的巡護網，其實被編進了一張更大的數據網中。
每年1月1日至4月15日，是北京市森林高火險期，也是森林防火人員最忙碌的日子。據北京市園林綠化局介紹，春季以來，全市1034路林區遠程視頻監控系統、12顆衛星遙感24小時高效運轉，防火瞭望塔、森林防火檢查站全部運行。全市384支森林防火巡查隊、4萬余名護林員全部在崗在位。同時，在全市重點林區部署10個無人機集群駐地，各區重點林區部署22個森林防滅火常規機組站點，織密空中防護網絡。
房山區森林防火指揮中心里有一塊大數據屏幕，可以實時監測區域內的森林防火情況。在這里，工作人員需要24小時值守，400兆電臺全部保持暢通，確保火情信息秒級報送。
無人機飛手劉海斌持證上崗已將近兩年，他負責操控一款以巡護功能為主的無人機，在特定空域，實時觀測和記錄區域范圍內林場的情況，并回傳給房山區森林防火指揮中心。當前，劉海斌一周要進行至少三次巡護任務，每次大約五小時。“我們的無人機會同時掛載一個雙光吊艙和一個喊話器，能傳輸自然光和熱成像兩種狀態下的圖像，并在巡護過程中播放一些防火知識。”
3月10日，房山區森林防火無人機組工作人員在對大載重消防機進行例行檢查。新京報記者 王子誠 攝
除了日常巡護，無人機的應用還讓滅火工作變得更高效、更智能。劉海斌舉例，滅火無人機X150是一款大載重消防機，可以加載一個滅火彈，對目標火情進行緊急處理。“如果火情出現在地形復雜的區域，比如陡峭的懸崖，那么無人機就可以飛到救援隊伍無法快速抵達的地方，對火情進行控制和處理。”
在上方山，徒步巡山的護林員們常常與空中巡護的無人機“偶遇”。“我們保護的不僅是這片森林，更是一個完整而豐富的生態系統。”對尚海忠來說，他用19年的時間走出了一條“護林路”，而技術的加持將讓這條路更加平坦。
